虎耳草

首页 » 常识 » 诊断 » 人生百味好诗不过近人情作者李修运
TUhjnbcbe - 2025/1/19 18:47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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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过半百,最看重的还是人情。浮华的泡沫拂去,沉淀渣滓,澄清了水,剩下的只有真情了。真情就是一杯淡水,劳作倦怠,端起一口饮下,品咂半晌,无味便是真味。

想当年,我的工作交卸了,回归素人,门可罗雀,适值老父病危,医生束手。只得拉回老家。注射止疼针,晚了片刻,老父便捶床叫唤。原来打针的医生厌烦,借故推脱,只好央求南庄我的表侄前来帮忙。表侄小胜,离我家半里,居汪北村。小胜家世袭中医,其祖父世荣表伯,医术精湛,方圆十里,有求必应,望闻问切,小处方,几毛钱,沉疴渐消。传至孙辈小胜,医学精髓式微。但小胜为人憨厚,也是有求必应。他给我老父打针一月余,风雨无阻。最后只能提起老父的皮肤注射,往往这边打进去,那边渗漏出来。最后一次,小胜将针管颓然扔在地上,对我父亲作揖,说:“表老爷,侄孙有愧了。”我的老父,叹了口气,两行泪水无力地流淌在腮旁,掉不下来。

八里外的村子博古营,我的高中同学郭德永来看我父亲。他怎么知道的,我不晓得。德永在常州卖辣姜,凡三十年,发财只是调侃,挣得一家温饱,尚可有余。他听说了,赶紧过来,一盒甜薄脆,两袋豆奶粉。可惜我父亲已经不能吃了。我力挽留德永,老母与妻子倾其所有炒了四个菜,一盘辣椒炒鸡蛋,一盘小鱼辣椒,一盘水粉皮,还有一盘豆腐。我跑到村头,只买到最好的酒兰陵大曲。我陪德永喝得涓滴不剩。我送他到小河那岸,看着他歪歪斜斜骑车,他的稀少的头发飘着,犹如风吹枯草。

闲赋家中三年,谁人问津?一日,手机骤响。是一个陌生号,接了,对方说:“猜猜我是谁?”我想了半天,回答:“狗剩吧?”对方说:“还猫唚呢,再猜!”我想了半天,说:“你是三牤牛。”对方笑了,“真是弱智啊,我是小街子的二鼻罐子。”我恍然大悟。二鼻罐,就是从前挑水用的陶罐,两鼻,穿上绳,挑水用的,这个罐子娇贵,禁不起碰,一碰即碎。小时,没有铁皮桶,木桶太沉重,二鼻罐时兴了老长时间。儿歌唱道:“二鼻罐,琉璃甏,打了罐子只剩绳;小日本卖凉粉,打了罐子折了本。”

二鼻罐子是我小学同学,大名叫张元明。我三十年没见了。他小学毕业就去山西煤矿,下井扒炭。我猜:可能真他娘的衣锦还乡了。到了约定的小饭店,见到了张元明。他拿出两瓶老白汾,就我们俩,不醉不归。他说的一句话,我铭记在心,“你上班时,我不找你,你会以为我高攀;现在你平头百姓了,咱家喝个痛快,人不求人品自高。”这个鬼东西,淳朴得让我流泪。

这些都是最淳朴的感情,多少年不见,依然那个味儿。

俗的说过,再说雅的。清代一首诗这样写:“名心退尽道心生。如梦如幻句偶成。天籁自鸣天趣足,好诗不过近人情。”你看,好诗的秘诀在哪里?近人情。为文,为人一样的,就是三个字:近,人,情。

沈从文先生去世,学生汪曾祺去吊唁。汪写道:“沈先生面色如生。很安详地躺着。这样一个人,就这样去了。我看他一眼,又看他一眼,我哭了。沈先生家有一盆虎耳草,种在一个椭圆形的小钧瓷盆里,很多人不认识这种草,这就是《边城》里翠翠梦中采摘的那种草。沈先生喜欢的草。”你看,多有人情味!像归有光,在《项脊轩志》中写的:“庭有枇杷树,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,今已亭亭如盖矣。”写得这么好,说的还是人情。

只要重情,作文坦荡,为人敞亮;没有人情,任凭你弯弯绕,谁也不接这个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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