虎耳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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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读丨与草木为友浙江日报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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浙江新闻客户端

通讯员黄跃平

资料图片

从小在乡村长大的孩子,自是难忘田野里的各种庄稼、野果,难忘一年四季中那漫山遍野、烂漫缤纷的野花。

我小的时候,跟小伙伴们在村子里到处玩耍。村子西边山脚下有户人家,墙角是用大石块垒砌的。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,从石块的缝隙里,竟然长出一大丛绿油油的草,半圆形的叶片毛茸茸的,又肥又厚,像极了老虎的耳朵。听老人们说,这种草叫作虎耳草。我因为见它长得可爱,就摘了一片下来想仔细把玩。那户人家的奶奶见了,甚感可惜地跟我说:“摘不得摘不得啊!这是一种良好的草药,以后你耳朵烂时用得上的呀!”万万想不到,竟被她一语成谶。过不到半年,我得了中耳炎,流脓,去医院配了药,吃完了却不见好。我突然想起从前的事来,就再去找那户人家讨虎耳草,将叶片挤出汁液,滴进耳孔里。如此用了一两天后,居然好了!小小的草叶竟然有如此神奇的效用,堪比仙丹妙药啊!此后,我对植物产生了很大的兴趣,更多了一分感恩和爱惜。

在金华读书的时候,平时除了教室和寝室,我呆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图书馆和阅览室。我在《诗经》里读到“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”,在《楚辞》里读到“扈江离与辟芷兮,纫秋兰以为佩……掔木根以结茝兮,贯薜荔之落蕊”,在唐诗里读到“榆荚车前盖地皮,蔷薇蘸水笋穿篱”,在宋词里读到“相思只在,丁香枝上,豆蔻梢头”。每当读到这些诗词的时候,我都会产生美妙的联想——那是多可爱的植物,多美的画面呀!

毕业之后,买到了《本草纲目》彩照版,还有很多厚厚的植物图鉴类典籍,我为书上那些千姿百态的花草植物着迷。

我30岁才遇到女朋友,在此之前漫长的单身岁月里,我总是和书作伴,与花草树木为友。在周末,在工作之余,我常常会走向田野,扑进大自然的怀抱,去寻找,去认识各种植物。渐渐地,从小熟悉的花草树木,我都一一认识它们了,叫得出名字,查得到它们的资料,感觉就更加亲切了。比如那些小野花:黄的毛茛,蓝的婆婆那,总如落在人间的星星之海;清新娇嫩的老鸦瓣,白如雪的绣线菊,红似火的杜鹃花,艳如霞的紫荆,都是春的使者;溪边的枫杨,村间的苦楝和棕榈,它们的种子是我和小伙伴们最爱的玩具……

如今,我看一眼就能叫得出名字的常见植物,少说也有成百上千吧。我每年都拍张以上的植物照片存在电脑里,选择上传到QQ空间相册里的也有近千张。

我曾经从被抛弃在门前的瓜叶菊盆栽中剪下一朵花,插在小花瓶里,放在窗边的书桌上。没有根,没有养料,这朵花居然就这么坚持了一个多月!不惧凋零,不问明天,绽放在当下,这是多么勇敢的灵魂,堪比壮丽的史诗。它深深震撼了我的心灵,也明媚了我的记忆。

山野的那些茅草,冬天的时候经常被人放火烧为灰烬。可是,每年春风一吹,春雨一下,就在那焦黑的泥土上,一株株利箭似的绿芽又会冒出来!正如唐朝诗人白居易所写:“离离原上草,一岁一枯荣。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!”

那些花儿,那些小草,使我越来越热爱大自然,并怀着一种神圣的崇敬之情!

我喜欢种树,种在每一个我生活过的地方。当我离开,就留下那棵树在那里成长,替我守望。当年我种在三联小学的栾树苗,已经高过了二层楼,并且开花结果。每次经过又看到它时,我的内心就非常高兴,如见故人!

而今,我虽然已经奔向不惑之年,对植物的那份好奇却分毫未减。我还经常会蹲下来仔细地观察一朵小花,一棵小草。有小朋友见了就问我:“黄老师,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观察花草啊?”我会微笑着回答:“因为每朵小花、每棵小草都跟你们一样可爱啊!”

佛曰:“一花一世界,一树一菩提。”人生之道,其实就在寻常事物之中。对凡人来说,有些花草树木也承载着自己成长的记忆,如亲人,如好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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